Flugelhorn

〔凌李〕即兴判断


 @楼诚深夜60分 关键词:(自带BGM的)这些年来  


 

。丨

       这些年来,要问凌远一天中最开心的时刻是什么时候,那么,凌远的答案,应该就是每一个能正常醒来的清晨吧。

       天色将明未明时,人之将醒未醒。人体的感官一点点被唤起,意识一点点窜进脑海。两个人都拥有了一整夜的安眠,又一个黑夜褪去,又一个白日迎来,而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彼此,就很好了。

       然后一起洗漱,一起换衣,时间若充裕,还能一起在厨房里你热两杯牛奶我煎两个鸡蛋,解决一顿早餐。

       不过,今早的李熏然似乎有点不一样。

       对形象注意但不注重的李熏然,仔仔细细地刮了胡子甚至修了鼻毛,还难得地跟在自己身后,有模有样地对着镜子抹发胶。

      “我晚上不回来吃了啊。”李警官凑近镜子,扒拉着他的头发。

      “你们局里有活动?”

      “今天要去省厅开会。”

      “警服给你熨好了挂在衣橱里,等下记得带走,别穿局里那套皱巴巴的。”

      “嘿!”镜子里的李熏然意味深长地看了旁人一眼,“你怎么就知道今天得穿警服啊?”

       凌远笑了笑:“我这就叫——有备无患!”

       而这天下午,凌远收到了李熏然的微信,他发来一张照片,一身笔挺的警服,胸前簪缨,手捧嘉奖,神采奕奕地站在会场上。

      “凌远同志,这军功章里有你一半。”

 

  

丨。

       对李熏然来说,凌远一直都是一个强大而坚韧的人,他欣赏凌远的能力和魄力。可有的时候,李熏然还真希望他那双总是干燥稳定的手,只需要握紧手术刀。

       但那个凌院长啊——唉,算了,若凡事不迎难而上硬着头皮埋头苦干全包全揽——那也就不是第一医院的凌院长了。

       最近俩人都忙,家里久不开火。因此,当李熏然难得准点下班回家时,看到已经在厨房里切切炒炒的凌远,就很惊讶了。

       厨房里一派烟熏火燎,大院长摆开了架势颠勺,冲门框边上的熏然嗯啊一声,就又郑重地板着个脸沉默地翻炒着。李熏然看着自家院长这副模样,知道他该是又碰到了什么难办的事。只好摸摸鼻头撇撇嘴,自觉地让他一个人静一静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是喜欢做饭的。他享受那个过程,只要有锅有火有水,就能有温暖的炊烟,就能在乱中有序中从无到有地创造。治大国如烹小鲜,深谙两者共通的“掌控感”之美妙的凌大院长,体会至深。

       等到两个人一起风卷残云地吃完了,胃里有了真实的温度,凌远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松动下来。

       李熏然在餐桌底下的脚踢踢对面的人儿:“需要警察叔叔给你调解调解么?”

      “谁说我需要调解了?!”凌大院长故意犟着个嘴。

      “啧啧,说,袖子口那是茶渍还是咖啡渍?什么时候喝的?喝了几杯?今天谁又跟你叫板了?圆珠笔都敢直接戳你胸口上了?!”

       还真的是,什么都逃不过李警官的眼睛啊!

       凌远搓搓自己的脸皮,腆着脸埋在掌心里,笑了。白日里的那些乱糟糟,都没关系了。

       自己也抬脚踢回去:“那你自己也交代,今天又伤到哪儿了?别以为我闻不出来你身上一块五毛钱的药油味!”

 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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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凌远自知是个偏执且脆弱的人,因而他崇拜一切的稳定与冷静,所以他依赖李熏然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常常会好奇,李熏然身上的坦荡和坚定,到底都从哪儿来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坦白自己不会爱,李熏然就说没关系,他也在学怎么爱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害怕自己耽溺于权衡利弊,李熏然仍说没关系,只一次次提醒他目标在哪里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纠结自己复杂且痛苦的人生际遇,李熏然依旧说声没关系,亮出他的枪和盾,眉眼飞扬地宣示道:“警察叔叔给你保驾护航,披荆斩棘!”

       没关系,没关系,凌远所恐惧的一切,对李熏然来说,都是足以应付的没关系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和林念初坐在儿童公园的长凳上,一起看着在波波池里玩得不亦乐乎的妞妞和李熏然,时不时听到一大一小的哈哈大笑。

      “为什么是李熏然?”这些年来,这个问题林念初想过一次又一次。

      “我有生父养父,我有前妻养女,我是院长医生教授,我有那么多的角色和责任,可在李熏然面前,我不需要定义我自己,我就只是我。

       以前最痛苦的时候,我仍觉得自己不能死。一死就什么都没有了,那么多的苦心经营,那么多的人和事,我都不敢放手,也不愿放手。我只有紧紧地拽住那些东西,我才能活。

       而现在,我已经幸福得不怕死了。

       在李熏然面前,我不怕死。”

 

  

丨。

       尽管凌远总说,在他们俩的关系里,李熏然是被依赖的那一个,但对此李熏然并不苟同。

       人人都称然然小天使,赞美他维护爱与和平,似乎他生来就有一股子充满正义感的保护欲。所以瑶瑶笑着拒绝了他——“哥,我不用你的保护。”——被拒绝了的然然,竟不觉得有多少委屈。

       直到生命里闯进来一个冒冒失失慌慌张张的凌远。

       彼时他空着一个脑袋,所有人却都叫他要努力活下去。只有凌远,在他艰难地清醒时看着他,冷静得令人发指地看着他——

      “李熏然,不要坚持,不要勉强,不要为难。若实在太痛苦,你可以不要活……”

      又清醒又绝望的李熏然,很释然。

      而回望着他眼前那个越崩溃就越冷静的凌院长,李熏然又很恍惚,凌远的话,何尝不是他想对他说的话。

       凌远那个笨蛋大头鬼,大家又凭什么总叫他坚持又为难?李熏然忍不住攥紧了自己的拳头,委屈得恨不能把那些裹挟着凌远的人全都打跑。而李熏然十分清醒地知道,这个念头的出现,决不是因为什么见鬼的PTSD。

       李熏然想——

       如果一个医生劝他的病人去死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一个天使想要世界毁灭。

       如果你凝视一座深渊。

      “医生,我听说,人体相互接触时,血液中含氧的血红素快速增加,有利于病者的康复,对吗?”李熏然虚弱地抱住了他的大头鬼,“但亲爱的,我拥抱你,决不是上述的原因。”

       总要到世界末日之后,才能重新开始学着活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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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他是医生,看病问诊对症下药,莫一不综合考评,慎之又慎。

       他是警察,抓捕审讯立案定罪,无一不环环相扣,讲求证据。

       但这些年来,凌远能感应李熏然的每一种情绪,李熏然也洞悉凌远的每一个表情,无须凭借任何分析,爱人的即兴判断,足矣。




-fin-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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