〔凌李〕日常之牢(一发完)
凌远顶着从胃里翻上来的酒气,开门进屋。
看到李熏然盘腿抱着个电脑窝在沙发上敲敲打打,姿势跟自己早上出门时几乎别无二致,唯一不同的,大概就是茶几上摊开来的卷宗更多了些,一旁还有吃完了却没收拾的外卖饭盒。
凌远站在玄关处,愣了愣——这人该不会就这样又干耗了一天吧?
沙发上的人知道凌远回家了,头也不抬,就只是抬了下眉眼,丢过去一个眼神,算是知道了的意思。
凌远却觉得没意思。
年底又到了,正是方方面面的人情往来又各自较劲的时候。中午这顿大酒是跟卫生系统的人喝的,实实在在的推脱不掉。都说做医生的最重要的是清醒,可是一到了那样的环境和场合,有些酒,由不得凌远喝不喝。
一顿酒,连吃带聊,从饭点一直喝到了日暮,舌头发麻了,才算喝完了。凌远本就不是什么长袖善舞之人,每一次硬着头皮的应酬过后,都是排山倒海的疲累。
凌远扯松了领带,脚步虚浮地跌坐到李熏然身边,一身酒气引得李熏然不满地哼了一声。
“怎么喝这么多?”
爱人的关切,却因为噼里啪啦没停过的键盘敲击声打了些许折扣。
凌远昨晚就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入睡的,早晨又是听着这样的声音出门的,一天过去,这声音竟然他妈的就没停过。
休养了快一年,李熏然的身体恢复得很好,然而精神状况还不够稳定,院里精神科给出的评定时好时坏,药量时增时减。尽管凌远和李熏然都知道,总有一天,李队是可以归队的——他也必须要归队的,但毕竟硬性的指标就摆在那里,没好全,就是没好全。
然而,医生到底也给出过建议,对李熏然来说,一份在熟悉的、安全的环境中的工作有利于精神的康复,因此,李熏然也就兴奋地复职了,哪怕暂时只能做整理卷宗这样的文职工作。
这才一年,李熏然能恢复成这样,凌远其实很高兴。特别高兴。
可这两天,凌远知道李熏然的状态不是很好,上一周起他的睡眠就又变差了,这两天竟是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。凌远不愿拆穿他,李熏然也有不甘,便假借这些做不完的工作,企图熬过这段反复期。
胃酸混着酒精在胃里纠缠着,凌远瘫在沙发上,瞧见李熏然眼底的青黑和细密的胡渣,心里郁结。
“诶,问你呢,怎么喝这么多?”
一直头也不抬的李熏然,等了很久没见凌远有反应,就又再问了一遍。
凌远突然觉得不耐烦,趁李熏然停下手,自己大手一挥,啪的一声盖上了他的电脑。
“你这样,有意思吗?”话一出口,凌远就后悔了。
“你几个意思?”
李熏然自己已经虚耗了好几天,本就情绪不佳,又最不愿凌远喝酒。脱口而出的话,不是什么好话。
一时之间,两人只好各自抱臂无语。
人活着,其实很没意思,他人即地狱。
静了好一会儿的中央空调突然又沉闷地响了起来,墙上的钟咔哒咔哒地走着,落地窗留了条缝,风吹进来,窗帘就飘了起来。最后一缕日光被地平线吞噬,夜晚的灯光却还未亮起,天色泛着青灰,是暮如晨。
都是没法控制的,却都是自然而然的事。
凌远任由他们俩僵持着,开始抽搐的胃在提醒着他,生活的本质依旧是苦苦的挣扎。
可是窗外的灯已经亮了起来,夜晚已正式降临,疲于奔命的野兽,终于可以回到自己的巢穴里,躲起来。相互依偎着,躲起来。
于是,凌远伸出手去,捏住了李熏然的脖颈,李熏然的膝盖也主动撞了撞了自己的。
“手这么凉?胃疼了吧!”
“疼,可疼了。”凌远顺势卖乖,把头也蹭在李熏然的肩膀上,身体前倾,后背就拱起来,胃可以往后缩一缩。“熏然……你知道,我没有什么意思的……”
“行吧……你这道歉,我接受。” 李熏然拉下他家大院长的手,窝在自己的掌心里。“你也知道,我脾气也就这样了……”
“今天吃药了吗?”凌远瞄了眼桌面上的东西,突然问。
“……啊,啊——行行行,我这就吃。”
李熏然起身,去房里拿出今日的那格药。一周七天,凌远每周都给他把药提前配好了放在药格里。倒了杯温水回来,也给凌远拿了板胃药。两人就着一杯水,各自把药仰头吞。
李熏然想,约莫这也算是同苦共甘了。
“晚上给你煮个粥?”看着眉心拧巴在一起只点点头的凌远,李熏然真心不舒坦。“我先去给你放洗澡水,泡个热水澡吧。”
只是,等李熏然淘米下锅,找好了睡衣放好了水,再回到客厅,窝在沙发里的凌远皱着一张脸,歪歪斜斜地睡着了。
叹了口气,忍不住把人圈自己怀里,拿脸蹭一蹭睡着的人。
“对不起啊老凌。”李熏然自顾自地说,“会好的,我们都会好的。”
李熏然沾过热水的手还暖着,一下下地给凌远揉着胃,米香从厨房的电锅里一点点地散出来,嗅一嗅怀里的人,却是酸臭的酒味。
可搂着自己的爱人,久违了的困倦,渐渐俘虏了李熏然。
-fin-
承蒙各位太太助我出道,热度和粉丝涨得我很心虚了……(x
一个没法放到《石头记》里的小片段,权当致谢吧!
嗯,这样再跑路,也比较没负担!我们有缘再脑洞相见啦!: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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